李安宅讲座第三十四讲
发布日期:2016-11-21 作者:管理员来源:伟德国际1949始于英国
2016年11月17日下午三时,应伟德国际BETVLCTOR中国藏学研究所、人类学研究所邀请,剑桥大学国王学院艾伦·麦克法兰(Alan Macfarlane)教授在藏研所111室进行讲演,题目为:“历史学与人类学:历史人类学何以可能”(History and Anthropology: How is historical anthropology possible)。
艾伦是伟德国际BETVLCTOR人类学研究所的重要支持者;该所的成立和李安宅讲座(Li An-che Lecture)的创办,皆得到他的慷慨资助。
艾伦1941年出生于印度东北的西陇市(Shillong);先后在英国牛津大学、伦敦政治经济学院(LSE)和伦敦大学东方和非洲研究学院(SOAS)学习历史学和人类学,获两个博士学位。其历史学博士学位的导师为托马斯·吉斯(Thomas Keith),考官为伊文思-普理查德和克里斯托弗·希尔(Christopher Hill);其人类学博士学位的导师为海门多夫,考官除海门多夫外,尚有大卫·帕金(David Parkin)。他的历史研究侧重于英格兰史,其最大的贡献是研究英格兰个体主义的起源,出版《英格兰个人主义的起源》和《都铎和斯图尔德时代英格兰的巫术》(Witchcraft in Tudor and Stuart England)等;他在1960年代末前往尼泊尔博卡拉北边的塔克村从事人类学实地研究,后出版《资源与人口:尼泊尔古荣人研究》(Resources and population: a study of the Gurungs of Nepal);在过去的半个世纪里,二十次重返该村。
他对“历史人类学何以可能”的回答,即来自他的这一独特的学习-研究经历和兼具历史学家和人类学家双重身份的处境。他在讲座中首先回顾这两个学科的关系的历史,随后从“理”的角度探讨两个学科的关联,在讲座中他大量引用自己的研究经历来说理。在他看来:“过去五百年中,绝大多数时候历史科学和社会科学的目标与方法皆未分开。在1890年至1940年间,人类学家在遥远的没有书面记录的狩猎采集者和部落群体方面做了开创性的工作,这才有了一次分化。”在马林诺夫斯基之后,人类学家前往各地,学习当地语言,记录无文字社会的情况;麦克法兰认为,他们此时已经扮演历史学家的角色;在今日看来更是如此。他认为,20世纪50年代以后,两个学科又结合到了一起,尤其是西方社会结构发生变化,历史学家们开始关注上层阶级的政治史和宪法史之外的议题,如从1955年到1970年的“新社会史”,包括基思·托马斯的《宗教和魔术的衰落》(1971年和勒·华·拉杜里的《蒙塔尤》(1980),历史学家成为研究过去的人类学家。
就二者在“理”上的关系来说,他认为在学科属性之争中,历史学和人类学不是科学,不存在规律性议题,无法像科学那样从实验中体验出具有普遍性的规律。但他认为二者可以对“趋势”(tendencies)进行说明。二者都可以帮助人们了解自身和世界,对未来进行预测。在预测中一个重要的议题是彼时发生的事件,在他时有类似的现象发生,在此地发生的,在彼处亦有类似的现象发生,这种相似是可能的,这种可能性可以用概率来理解。但单纯历史学和人类学似乎是不够的,麦克法兰认为,只要有可能,就应该借用其他学科的工具来检视这种概率性的变动或趋势,从宏观和微观层面,从个人和集体角度,对比和单一等方法来观察。
两个学科怎样获得自己的数据呢?麦克法兰氏认为,学者获得数据时,都是基于各自提出的问题、假设和经验,因此都具有更度的主观性,柯林伍德和马林诺夫斯基都曾有过类似的看法。
历史学和人类学都需要发挥想象力。历史学更多地是用想象力来解决陌生的、但常常是自己文明的文献记载中语焉不详之处,将丰满立体的已消失的世界再现出来,而人类学则通过同情和共鸣,运用文化想象力来解决跨文化的鸿沟:由此及彼的、他文化与己文化之间的、基于完全不同假设之间的鸿沟,进入他人的文化世界,并返而用己文化中能听得懂的方式表达出来。
麦克法兰氏认为,两个学科的结合可以通过研究问题而不是研究时段来结合,不过他同时认为,这同样需要其他学科的知识。如研究有农民的文明,有漫长历史的文明,“展示结构的长期绵延性和力量”。
两者的结合可以使得欧美的自我中心主义得以消弭,不再用自身的泾渭分明的四分支体系(即经济、宗教、政治和家庭/亲属关系)去理解其他的文明;因为这些文明大多是不区分这四者的。
尽管他认为“没有人类学,历史学是肤浅的,干瘪的和种族中心主义的。没有历史学,人类学是虚幻的,不可信的。”但他却落脚于这一点:“我既不是历史学家,也不是人类学家,而是一个想要更加深刻地理解我自己和我生活的世界的人,并且会使用任何学科去帮助我达到这一点。”例子就是他在研究玻璃对世界文明的影响时,他“需要对有关的科学仪器,眼科学,艺术史,材料科学,中国和伊斯兰文明以及其他种种有一定的了解。”
这让我们看到,历史人类学之所以可能在于它穿越时间-文化上的鸿沟,触及彼时他者境地的能力;而社会-文化或文明、过往依旧是关键词;同时我们也看到,麦克法兰氏所理解的欧美历史人类学的进程和范式,跟中国人类学家李安宅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推进的历史人类学范式即从人类学角度去研究历史,从而拓展人类学视野之见,亦有差异。
讲座以英文进行,彭冉女士和秦雨晨女士惠赐中文翻译;由伟德国际BETVLCTOR人类学研究所、中国藏学研究所噶尔让博士和陈波博士共同主持;讲座一共进行约两个半小时,其中讨论部分约半小时,来自校内外的师生等七十余名听众,包括麦克法兰氏的中尼两国的硕博士生、麦克法兰的夫人萨拉女士等参与。本次讲座得到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康河计划项目组和英国保护濒临消失的世界基金会的资助。